他魇目有读心之效，能将人的内心估摸出八九分，所以才敢判定秦箫凉心术不正。

也就是楚幻心思深沉，修为又远超于他，他才平时素来揣摩不透他在想什么，只觉得如大海般深不可测，无论怎样探查，也如一潭死水般平静。

甚至不能说是平静，而是寂静。

寂静的近乎于心灰意冷。

不过他不敢往这个方向去想。毕竟楚幻可是仙界年轻一代的领袖人物，是仙界的未来！众望所归，前途无量，又怎可能心态如此消极？

但他方才放出魇目时，居然感知到了楚幻的心情？！

奇也怪哉！

难不成是因为情绪波动太过强烈，没掩饰得住，外泄了几分?

被他无意中窥得了一二?

他冷汗直冒，虽然平时千方百计查探上级心思，但真被他查探出来了，却又觉得自己太太太大逆不道了……

他刚刚感知到了什么来着？

不！绝不是的！

他惶恐的连连摇头，这绝对不可能，他太了解楚幻的脾性了。

那人就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无喜无悲，淡漠的近乎冰冷无情。

仿佛这天底下没什么能令他动容的，也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如此强烈的情绪动荡。

一定是魇目的错觉！

它，一定是出了问题！

红衣人得出结论后，长舒了口气，觉得安心了一些。

正要将眉心魇目闭合，但它不知怎么的，好像出了异常，突然不受他控制了，猛然大睁，目眦欲裂。

然后一个猩红的眼珠子从他额头上跳了下来，跃到他眼前。

红衣人惊疑不定，“你怎么下来了？”

魇目怒气冲冲：“你居然说我有问题？！明明是你脑子有问题！大人就是激动的要疯了要死了！这就是他的真实心情！”

红衣人怒道：“怎么可能！你不要污蔑大人！”

魇目大呼小叫：“明明就是嘛！他的心里话可是被我给听见了！”

红衣人震惊：“什么？”

魇目慢条斯理，得意道：“我听到他在心底说，不能轻举妄动，不能惹他厌烦，不能招他厌弃，不能被他看出他的……”

……

什么鬼？

一连串几十个不能下来，在听到其中几个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的词后，红衣人面色渐渐变得青红不定。

但见魇目语气不似作假。

它判人心思时向来只有寥寥几字，头一回跟他说了这么多，难得如此清晰直白，根本就不像是在信口胡说。

他不敢深思，只觉得荒谬，狠狠戳了一下这死眼珠子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故意啼笑皆非：“真会吹，编的倒是挺像模像样，以前还真看不出来你这么会编故事。”

“我闲的没事编排大人作甚？！”魇目不屑的说道，“宸炎你是傻子吗？无故制止守卫排查，这可是要被仙台严厉问责的！你动动脑子行不行？”

红衣人宸炎：“……”

联想到楚幻自现身后突如其来的异常和反态，以及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不理性做法，他心里升起一股遏制不住的荒唐，隐隐生出了一个危险的想法，有些崩溃：“所以？”

魇目冷冷道：“……想跟随他，不能被他发现，不能被他怀疑，不能被他认出，即使他根本就记不住自己……”

宸炎颤抖声音：“他是谁？！”

魇目哼唧一声：“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可能是哪个让他心仪的女子吧，估计就混在接受排查的人群中。”

宸炎觉得天快要塌了，自家大人向来冷情禁欲，多少仙子小姐，甚至绝代佳人示好，他都不假以辞色，怎可能会心仪别人？

而且听魇目所言，大人……好像还求之不得？

混在排查的人群中？难不成还是个魔修？！！

所以宁可被仙台问责，也要阻止排查？让他顺理成章入城？！

红衣人脸色急速变幻了几百种，光影交错，最后凝固在了一片惨白，麻木道：“所以你还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哦~至于不该听的嘛……”魇目中流露出八卦之色，轻佻的眨了眨眼睛，揶揄道：“总结下来，无非就是想亲他，想碰他，但是不可能被允许。他很难过，很痛苦，想哭，但是不能软弱……”

宸炎:“……”

这个不能，那个也不能。

总之是没有能的。

至于这么怂的吗？

咱要啥样的没有？

勾勾手指就来！

用得着这么卑微吗？

宸炎一脸生无可恋，极力地试图骗过自己，却陷入了自我怀疑。

魇目轻浮的嘻笑了几声，眼珠子快乐的四处乱瞟，似乎每当看见宸炎被真相打击到，就会让它很开心。

然而在瞟到楚幻消失之处时，眼神却深沉复杂起来。

“痴心妄想，死心不改，所愿难偿……”

眼波隐隐流淌着智慧的灵韵，它轻叹一声，眼底深处露出一抹浓重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