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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三节

第三节

裘老与上官谈话的时候,李涌就在书房看书,他们的谈话一个字都没漏的听在了耳朵里。对于长辈的爱护,他从心里感到激动,同时他也有了对社会对医疗界污染的初步认识。

上官走了,李涌一如往常那样继续师父布置的学业,而裘老则没有任何表示。他在默默的为李涌今后的课程动脑筋。

第二天的谈话很平静,波澜未起。李涌顺从的接受了主任的建议,在附属医院的实习就算结束了。

晚上,李涌如常来到了师父家,不过这晚上师父没有叫他去学习了,而是给他一个清单,并跟他聊起了家常。

“小涌啊,这次让你去深圳,你有啥想法?”裘老问。

“没啥想法,在哪里不是实习?上官主任这么安排必然有他的道理,作为学生服从就是了。”李涌平静的说。

“嗯,你是个稳重的孩子。这些书你要抽空都看完,还有这些是最新的国际上的新东西,你有空也要研究研究。我这里的东西你都学的差不多了,要自己找点新东西学学。另外就是学会如何适应社会上的各种东西,别管他是好的还是坏的,以一个人的力量你是抵抗不了的,每当抵抗不了的社会习俗你就只能去适应它,这对你这年轻人来说很难,但是你不得不这样去面对。”裘老说。

“我记下了师父,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的学习。我不会给您丢脸的,对于社会上的事情,我七岁的时候就知道了,您看我像个啥都不明白的吗?就是我干外科这个事情也是这个陋习的结果,可是如果不学外科,怎么可能得到师父的指点?其实我挺喜欢外科的,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不过师父的话我会记住的,在今后的工作时也会小心的。”李涌说。

裘老点点头,他知道这小子是极其聪明的,问题是自己已经不在第一线甚至不在二线了,否则,他真想将来吧这小子安排到最好的医院去担任外科大夫。

“师父,我有个同学孙今邈,他也是在外科实习,他与别人不一样,是主动去学习外科的,您能不能也指点指点他呢?”李涌小声的问。

裘老似乎没有听到,继续摆弄着桌子上的各种书籍和报告,不时的用手绢捂住嘴。过了好一会裘老才说话。

“我已经灯枯油尽,没有那么多精力再去教一个学生,你如果不是特别的聪明我也是不会收入门下的,孙今邈那孩子我知道,虽然大家都看着很聪明,其实那孩子缺少点学医的悟性,如果不时他的家教,他甚至连上医大都不会,这样的学生让我来教,你是想活活累死老朽啊?!”

“师父,今邈不是这样的人,他意志坚定,只要自己认准的事情就会坚持下去,我还是很佩服他的,他比我高两届却能为了学外科再读两年,一般人是做不到的。虽然他在灵活性上差一点,但是我坚信他今后会是个好医生。”李涌说。

裘老看着李涌,心中一阵安慰,这个孩子古道热肠,重情谊,守师道。

“我会关照上官的,让上官带他就可以了,他的手法是从他父亲老孙那里传过来的,老孙不是我的学生,他是钱老的学生,是钱派传人,在做手术和医学重点方向上是与我们有区别的,所以,你就不要再说了。”

李涌这才明白为什么裘老不愿意再去教孙思邈了。

裘派刀法以精准、不落常套和有利于病者恢复著称,但是,相对来说医生的准备工作就很多了,而且繁琐和复杂,并且医生会很累,哪怕就是为了病者稍微减少一点痛苦,裘派都要为之努力,因此,学裘派其实是很辛苦的,也不是一般人就可以学的,性格稍微有一些懒惰,或者马虎的人是根本不能学裘派技法的。换言之,裘派在教学生的时候如果都是规范或者大众化的手术,那是没有区别的,只是在具体到一些特殊的手术的时候,裘派的思路就完全不一样了,同时,其打结的独特手法也是与其他门派有着巨大的区别,主要是用力不同,那种打得既扎实又不过紧而且没有扯动的技法也是裘派的明显标志。

“师父,我有些想法不知道怎么说,我学习医学,可是我不知道将来我会到哪里去为大众服务,实习以后我有一种奇怪的迷茫,我不想按部就班的进入一些医院去走完我的医生道路,我总感觉那样的路会让我走到最后不过是一名庸医,可是我的路在哪里呢?”李涌忍了好久才憋不住说了出来。

“你说的很好,按部就班肯定是成就不了神医的,神医是在民众与水火之中的救星,对于今后的路,你不要刻意去规范自己,只要你有悬壶济世的心,即便不在医疗行业里,你同样是个医生,是个可以与死神搏斗的战士,你对我说这话说明你自己已经有了想法,说明你真的了解了师父。我也对你做个保证,我不会去利用我的影响给你安排什么,你自己最后要走什么路?如何走?都由你自己去把握,唯一要求就是,当需要你出手救助人的生命的时候,你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和当医生的责任,在死神面前没有什么上岗证和资格证书的,哪怕是会受到一些指责和法律的风险,你明白吗?”裘老深情的说。

“谢谢师父!今后我一定牢记您的嘱托,要做就做一名真正的医生。我自己心里曾经想过,目前的外科大多是一些事故外伤,可是我看到你的许多笔记里写的都是战争创伤,有些处理的方式我不能完全理解,而和平时期是很难见到这样的病例的,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有时我甚至胡思乱想的想去世界上那些战火纷飞的地方行医,也许我就能理解您笔记里的意思了。”李涌说。

“你想的太有远见了,现在的和平时期也确实是使我们把战争的创伤给忽略了。这一点我们国家远不如美国,他们连年不断的发动战争的副产品就是造就了一批优秀的战伤外科的优秀人才,在这一方面我们差的很远,将来一旦发生战争我们就要付出高昂的学费,你这个想法很不错,不过自身的安全也是要注意的,你不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但是对这些方面的文献资料多留意是必要的。”裘老说。

为了使李涌对战争创伤有更多的理解,那天晚上裘老破例的给他讲解自己在战争期间做的笔记,平时他是连看都不愿意看的,因为那能勾起他许多痛苦的心灵滴血的回忆。

“在战争创伤中,最难弄的是炮弹、炸弹、手榴弹这样的破片杀伤,那些钢铁的破片在打中人体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规律,扎到哪里都有可能,甚至会扎到你想象不到的地方,扎到你完全无法下刀的地方。医生每天都要面对那些数不清的难解的问题,许多人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痛苦的死去。在那个时候你会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无能,是那么多渺小,是那么的无奈。”说着说着裘老的眼睛里泛出了泪花。

一阵沉寂之后,裘老开始一个一个病例的给李涌解释,并说出自己的一些遗憾和错误,他非常准确的说出一些当时自己因为没有经验和时间仓促而留下的遗憾。裘老那种心胸的坦荡和对伤者的愧疚,使李涌的心灵感受到一次次的震撼。裘老对那些成功的病例一个都不说,专门说那些不成功的,专门说那些使自己后悔一生的病例。专门解释当初自己犯错误的时候产生的原因,那一庄庄一件件的病例似乎把裘老带回到了战争年代,他的眼前似乎都是血肉模糊的伤者或者尸体。

这天晚上的聊天最后变成了残酷的战争创伤病例分析,变成了裘老对过去的回忆,变成了对李涌的精神世界的一次荡涤。李涌对战伤的理解终于从表象深入到了骨头里,这也为他后来的一些际遇奠定了基础。

李涌从裘老那里回到宿舍,牛心雨还在看书,最近他的学科里遇到了很多问题,毕竟这小子天资一般,这不,又遇到了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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