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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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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过后,时妄若无其事地坐在姜禾绿的对面。

吊儿郎当的,还和以前一样,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含糊不清道:“大早上的真是稀客啊。”

不知他是讽刺还是欢迎,姜禾绿只好讪讪地回:“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小孩,她搭话搭得客气又笨拙。

见她处境略显尴尬,时怀见适时岔开话题:“期末考试是不是要到了。”

时妄头也没抬,“不知道。”

“你一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考试?”

“我这不忙着复习嘛。”

时妄眼珠子一转,给自己编造出完美的理由来,“我忙得都忘记今天星期几。”

“我看你英雄技能记得挺清楚。”

“……”时妄埋头,当没听见,自顾自吃自己的。

说时怀见这个当爹的罗嗦吧,平日里和小孩说话的机会并不多,无非问一些学习方面的问题,说他不罗嗦吧,一旦时怀见要是管起来,那补习班什么的,时妄没少上。

只不过时妄不是个好苗子,上了也没用,老师们巴结小少爷还来不及,更别说训斥了,小学时会一点加减法便被老师们夸上天。

时妄不算聪明,也不算笨,一个仗着家境好的普通公子哥,学不下去的话家里也会送他出国涨见识,回来后和其他公子哥一样成家立业。

除了家境其他地方都很普通的小孩,似乎和他的父母不太像。

一个是海外顶尖的外科医生妈妈,一个是不到十岁便被誉为天才儿童的疯子爸爸,生出来的孩子,并没有自己的特长。

因为好奇,姜禾绿时不时地偷瞄几眼对面的小孩。

她突然意识到,时妄能健康成长,已经是他的特长了。

毕竟,他的父母都不是正常人。

饭后。

三人各有各分内的事情。

时妄和朋友约好一起去玩,大狗跟着他走到门口,没什么耐性地等家里司机去车库倒车,偶尔,他朝后面玩猫的姜禾绿看一眼。

“漂亮姐姐。”

时妄慢悠悠搭话,“你看上我家老时什么了?

钱还是权?”

他声调不高,为的就是偷偷摸摸和这个小后妈讲话,表情也管理得十分到位,别人从远处看,还以为两人只是闲聊。

屁大点小孩,问的话还挺深刻。

蹲下来摸猫的姜禾绿微顿,巧妙回答:“我可没说看上他。”

“保姆说你昨晚就过来了。”

“所以呢。”

“大晚上来男人的家里的女的,意图还不明显吗。”

时妄像个老小孩似的,“不管你想怎样,反正不许欺负老时,他一条老单身狗,我怕他第一次恋爱陷入迷障。”

“……”

姜禾绿默默地想,老单身狗这几个字,形容得很恰当。

要是把狗换成狼就更妥帖了。

时妄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这几年想通过他来接近时怀见的女人不少,个个都想着讨好他来攀富贵,一开始时妄还交付真心以为她们是真的关怀,后来知道目的之后对大部分接近他们的女人都pstd了。

虽然不是亲爹,但时妄认为自己可以勉强把他当亲爹看,不忍心看他老单身狗被女人欺负,所以提前和姜禾绿说声。

不远处的时怀见并没有发现这边两人微妙的气氛,一边走过来一边说:“今天降温,记得戴条围巾。”

时妄很嫌弃的样子,“说了多少遍我不戴那玩意,冻死也不戴,跟个娘们似的。”

话音刚落,他看见时怀见手里拿着一条女士围巾,正不急不慌地帮姜禾绿围上。

时妄:“……”

所以刚才压根不是和他说话,更不是给他送温暖。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委屈感还没冒上来,想到自己刚才说不戴的话,又只能咽下去。

姜禾绿拢了拢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然后去架子取下一顶帽子,走的时候,往时妄的头上一扣,“外面风这么大,戴个帽子总可以吧。”

黑色鸭舌帽里面加绒的,扣到头上没多久便感觉到温暖,时妄想取下来的手伸到半空中,又落下了。

帽子上有淡淡的香味,可能是姜禾绿递来的时候,从手上沾染的,味道不浓,清清浅浅的,却经久不散。

时妄用鼻子可劲儿嗅着空气里的香味,默默瞄了眼小后妈,感觉自己刚才不应该揣测小后妈,人一年轻小姑娘不嫌弃老男人还帮他带娃,实属不容易。

——

应付完时家那小孩,姜禾绿回了趟姜家。

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来见父亲去处理她以后的婚事问题。

可又担心老父亲身体,她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回来后,大摇大摆地喊了句“爸”。

姜父正在和管家下象棋,闻言扫她一眼,没作搭理,表情十分到位地表现出自己的不悦来。

就算不通过昨晚没打通的电话,姜父也能估摸着猜出怎么回事,出事时家里卖掉的古董,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了。

能买得起这些东西又无偿地送回来的人,除了时怀见,他想不到第二个。

只不过他在等姜禾绿找他摊牌。

姜禾绿坐在象棋桌旁边的藤椅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爸,我发现你最近气色特别好,出院之后整个人年轻十岁。”

“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们应该多出去转转,这样心情才会变好。”

“爸你这棋走得太厉害了,职业选手都比不上你。”

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姜父慢悠悠来了一句:“我不同意。”

姜禾绿:“……”

愣了下,她继续打哈哈:“我不知道你在说啥。”

“话我之前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姜父继续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哪怕你找个穷小子,我也不希望你去当人家后妈。”

“可你上次明明说你不想管了,都随我做主。”

“那是不想再管你和沈二少的事。”

姜禾绿默然。

了解姜父的性子,认定的事,很难说服,就算她讲出时妄的可怜身世,老人家也不会流露出太多的同情。

“没有反转的余地了吗?”

姜禾绿眼巴巴地问。

“有。”

“什么?”

“等我死。”

“……”姜禾绿犹豫,“这不太好吧,逼着你亲闺女盼老父亲死?”

姜父睨她一眼,继续走棋,和老管家无声无息地,你落我起,不知过了多久,一局棋才结束。

管家陪了他们很多年,棋艺精湛,但比姜父还是差一些,这次却意外地赢了。

姜父并没有懊恼,一场大病后,对待世事淡然得多,见姜禾绿还在旁边坐着,抛出一个选择:“要不这样,你要是赢我一局,我就同意你们在一起。”

“下棋?

我?”

“对。”

姜禾绿懵了,“我不会。”

她仅仅知道简单的象棋规则,并不知道其中的深奥盘算,老父亲比起来,她是菜鸡中的菜鸡。

“不会可以学嘛。”

姜父并不急,“看你诚意到不到位。”

“我怀疑爸你就想找人下棋。”

姜禾绿抱怨归抱怨,这个难得的机会,还是答应下来,如同老父亲所说,不会可以学,幸运的话,她学个半年就行了。

这件事,她没和时怀见提起过。

他处理时妄的事,而她处理姜父的事,各有各的分工任务。

只是比起小孩子,老父亲显然难对付得多。

姜禾绿把于诗约出来逛街散心,顺便把这事提了一嘴。

“我觉得你父亲基本同意了。”

于诗想都没想地回答,“如果不同意的话,不可能给你一点机会。”

“那为什么还要为难我?”

“如你猜的那样,想找你下棋。”

“……”

不管同不同意,姜禾绿都得尝试下,去书店买来一些关于象棋的书籍。

和于诗一人拎一袋子,打算先放回车内,再继续去逛商场。

临靠停车场的路边,有一些摆地摊的老人。

她们路过的时候,眼前一个黑影飘过,嗖地一下子蹿走。

紧接着,响起老人的叫喊声:“有小偷,我的钱都被偷走了!”

这一声,让路人停下来去看,却没人关注前面的动向,偷东西的人短跑长跑都不赖,普通人压根不用想着去跑过小偷。

几个路过的好心人过去询问老人需不需要帮助。

老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说自己的包里还有钥匙什么的。

再看她摆出来的东西,都是义务小市场的低廉小玩意,成本不高,估计摆一晚上也赚不了什么钱,小偷的腾空降临,几乎把人家的生活费都给撸走了。

姜禾绿和于诗刚过去看情况,有人突然拨开人群,甩下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包袱。

老人见了,难以置信地信息,忙把小包捧到怀里,对眼前的人道谢。

人们再看这位好心人,本以为是个飞毛腿小哥,却不想是个女的,扎着低马尾,一身运动风套装,口罩遮住她大半张脸。

“好厉害哦。”

有人感慨。

隔得远,姜禾绿一时间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借着路灯的光,才发现见义勇为的人是言辞。

言辞也抽空看了眼她。

姜禾绿走到停车位,一边把买好的书放进后备箱,一边招呼:“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见言医生。”

在医院碰面的次数都很少,更别说在外面了。

言辞神色淡漠,“这是你的车吗?”

“嗯,对啊。”

言辞:“后备箱挺大的。”

姜禾绿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尴不尬地笑了笑,“还好吧,买的时候见好看就买了。”

是沈西成送她的小宝马,价格比其他好车便宜,和他掰了后姜禾绿把车钱记在欠他的公账上一起还,这样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用车。

言辞话很少,没招呼几句便走了。

可能她的气场太冷,以至于平日喜欢社交的于诗看见生人后并没有说话,人走后,才慢吞吞道一句:“为什么我感觉这个人好可怕。”

“怎么了?”

“就是给人森冷的印象。”

“可能是她经常在医院接触病人的原因?”

姜禾绿不确定地问,“她人应该还好,之前帮我爸主过刀。”

于诗盯着言辞的背影看了会,想看出一些端倪来,却不想,言辞突然回过头,看不清她的神情,只留黑乎乎的面孔,吓得于诗不再敢看,也没继续提她。

小插曲过后,闺蜜两继续逛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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